他是絲毫不敢誤，先時他在案發現場發現珠花此線索，沒上報官府，反暗下賣給方可言謀私利，這要是讓官府追究起來，他可吃不了兜著走，趁著這會兒眼前的朱小公子並無告發他之意，他還是趕緊辦好事兒將功補過，只望朱小公子能像放個屁一樣放過他！

跑堂誠惶誠恐地讓朱懷古在廂房裏等候，他很快查完來稟她，她也不是沒瞧出跑堂面色不佳，想著是因著私賣珠花一事兒，她沒出言相慰，覺得這跑堂知道人命關天，竟還這般私利，沒實質教訓，讓他怕上一怕也是好的，省得日後因私利，他再擱誤更大的事兒。

等了有片刻，跑堂便回來了，恭恭敬敬地向朱懷古稟道：

“小的仔細看過登記客人的本子，沒有，那日隔壁廂房沒人訂，空著。”

“空著？”朱懷古蹙眉，“那另一間隔壁廂房和對面廂房呢？”

跑堂一聽，眉目有些小得意，幸在他機靈，查看本子時順帶看了下，這會兒朱懷古問，他也答得上來，不然他還得跑一趟，立馬回道：

“也空著，這個小的看過後，問了掌櫃，掌櫃說那日客人不多，馬小姐來的時候，又特意要尋安靜的廂房，故掌櫃便同馬小姐推薦了這一間，正好左右廂房與對面廂房都沒客人，可謂是安靜得很，正符合馬小姐的要求。”

朱懷古問：“馬徽兒定廂房時，身邊可還有誰？”

跑堂一楞：“這……這小的不知……”

千算萬算，沒算到眼前這朱小公子還問得這般詳細！

朱懷古讓跑堂去請掌櫃上樓，她要親自問掌櫃，又說：

“倘掌櫃忙，那我下去也一樣。”

跑堂趕緊擺手：“不不不，掌櫃不忙，這會兒就在樓下櫃臺歇著，我去喊，立馬去！”

掌櫃還真不忙，自馬徽兒死在他這家茶樓，他是越來越不忙，東家都有令下來了，要這個月還這樣甩蒼蠅，他這掌櫃大概得回家種田，聽了跑堂的話，他邊嘆氣邊上了樓，好歹是客人，還是同官府有關的客人，來查線索的，他總得配合，可他就奇怪了，不是都定罪判刑了麽？

雖說兇手越獄了，那就去抓啊，抓回來就行刑了啊，殺了人就得償命，害了人家那如花似玉的馬小姐，馮秦深那混帳看著人模人樣，沒想卻是個黑心肝的殺人兇手！

進了廂房，一樓道冷冷清清，掌櫃是一步三嘆。

朱懷古不是官身，同是良民，她主動向掌櫃見禮，掌櫃沒想生得俊俏非常的小公子這般有禮數，他暗驚之餘趕緊回禮一揖：

“朱小公子莫客氣，來者是客，我們茶樓都得好好招呼，朱小公子有何想問的，盡管問，小老兒沒有不能說的，絕對俱實以告。”

掌櫃年過半百，一身沈穩，說話間便與朱懷古同在客座軟榻坐下，中間隔著一張小榻幾，跑堂已拿多一個茶杯，給兩人倒滿茶後，便自動退下，到樓下給掌櫃暫時看著櫃臺。

掌櫃直入話題，朱懷古求之不得，抿了口茶後道：

“我來就是為馬徽兒被殺一案而來，案發當日有些細節問題，跑堂說不清楚，還有勞掌櫃為我解惑一二。”

掌櫃道：“朱小公子但問無妨。”

朱懷古逐將問跑堂的問題問多一遍，掌櫃聽後道：

“馬小姐當日是同身邊的丫寰寒秋來的，因著馬小姐常來我家茶樓，故對馬小姐也頗為熟悉，寒秋亦經常同小老兒說笑，是個開朗活潑的姑娘，可惜啊，案發後不久，小老兒便聽聞寒秋那姑娘有些瘋顛了……”

似是恍悟過來自已扯遠了，並未回答朱懷古的問題，他抱歉地笑了笑，轉回正題：

“當日馬小姐與往常一般，是同寒秋來的，身邊並無他人。”

朱懷古問：“那後來馮秦深一到，便是直接往樓上廂房？”

掌櫃點頭：“是，馮少爺也經常到茶樓來，身邊也只跟著大軍，就是馮少爺身邊的小廝。”

恐朱懷古不知大軍是誰，他解釋了下。

但其實朱懷古知道大軍是誰，她早在案卷中看過這個名兒，倆證人在案件定罪中至關重要，她不會忘了寒秋與大軍這倆名兒。

馬徽兒馮秦深一前一後進了茶樓，上樓時皆僅跟著丫寰小廝，也就是寒秋與大軍，其間還隔斷了一段時間，並未大刺刺地一同進茶樓，按掌櫃的說法，當時兩人的神態亦含著低調，明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，從而毀了兩人相約會面之事。

倘說真有第五人，那這個第五人必定同馬徽兒馮秦深其中一人熟稔，或者同兩人都熟稔，不然不可能在兩人皆保密的情況下，還曉得兩人相約密而會面的地點與時間。

朱懷古想著，不由想起包子鋪夫妻的兒子來，她問掌櫃：

“掌櫃可認得一個叫標子的人？”

掌櫃搖頭：“聽著耳生，不知小公子說的是哪裏人？”

“金陵人氏，其父母開了一家包子鋪，他則在馬府裏做事兒。”朱懷古說出所有知道的信息。

掌櫃想了想：“小老兒實在不認得這人，不過小公子提到馬府，還有包子鋪，這倒讓小老兒想起離馬府不遠的小巷子裏的那一間，可是如小老兒所想？”

朱懷古點頭：“對！”

掌櫃一得肯定，話便多了起來，他還真知道一些事情：

“包子鋪那對夫妻我認是，他們的兒子確實是在馬府裏做長工，應當就是小公子所說的標子了，那對夫妻皆是老實人，可惜生了個無法無天的兒子，大約是兩三年前，他們兒子險些打死人，那人還是金陵城裏不好惹的富家公子，聽說家中也有人在京中當官，標子在當年就差點被暗下報覆致死，也不知是標子運氣好，還是馬員外另有所圖，過程如何，小老兒不知，但最後麽，就是馬員外將標子收入馬府，奇怪的是，標子也未曾賣死契，只簽了長工的活契。關於這個標子的事情，小老兒知道的便這麽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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